【人物】湯唯 奇幻電影旅程

2011年8月刊於《姊妹》雜誌

看了湯唯為其代言品牌SK-II所拍的一則廣告。她在廣告裡帶著一臉微笑，說著自己的故事，其中有一段：“以前我以為媽媽對我的影響是全部，但到後來我發現不是，我爸對我的影響也很大。就是很倔呀。自己想要做的事情，誰也阻止不了。我媽也是那樣。”

那則廣告的題：《真 • 湯唯》。

不禁要佩服那廣告的幕後創作人，要在鏡頭前引導代言人說出最私密的真心話，而且恰到好處地捕捉到了湯唯坦率、自然又倔強的一面。而這恰恰是湯唯在觀眾心目中的形象。

湯唯來馬來西亞為其代言的美容品牌SK-II作宣傳，她參演的電影《武俠》正在本地上映。緊密的宣傳行程，單看那排場已是國際巨星格局。難得的是湯唯沒有架子，態度和藹可親，微笑起來還有那麽一點單純模樣。那些她演過的，沈重、世故、復雜的電影角色，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。

《色•戒》裡忍辱負重的間諜王佳芝、《月滿軒尼詩》裡被家人逼著與陌生男子相親的孤獨女子愛蓮、《晚秋》裡心事重重的囚犯安娜，還有《武俠》裡全心維護家庭的村婦阿玉，湯唯把這些角色演得太深刻，觀眾還沒來得及認識湯唯這個人，就先從這些角色中自行拼湊對她的形象。每個角色都是她；每個角色都不是她。

或許這正是一個成功演員的特質，將自己隱藏起來，在鏡頭以外的地方緩緩退下明星光環，然後屈居於角色背後，披上不同的戲服，遊走於在一個又一個角色之間。唯有如此，一個電影角色才能讓觀眾信服：這不是登上國際時尚雜誌封面、在影展走紅地毯的國際明星湯唯，這是一位住在農村，帶著兩個兒子，家裡養牛、種菜的村婦阿玉。

湯唯不只一次說過，她只想做一個好演員。“我不是一個明星，我只是一個熱愛表演的演員，以我自己對生活和人物的理解，呈現每個角色最本質和最真實的特點。”

陳可辛在一次受訪時回溯第一次與湯唯見面的印象，他形容得很生動。“她是看了劇本才來到，她說她去了一趟唐山，買了一些日常用品。她有一個好處就是雖然成名在外，但仍然保持了很多很樸素的東西，我這十幾年來碰到的演員裏面很少有能夠保持這種單純的，她很能夠融入當地的環境，讓你看不出她是一個明星。她穿了一雙有點木頭材質的鞋來，我覺得主要是那雙鞋，那雙鞋讓你覺得她就是一個老百姓。”

我只想補充說，後來和我一起觀賞《武俠》的友人，在湯唯出場後仍沒把她給認出來。我莫名其妙地覺得很得意。

《色•戒》裡的王佳芝太傳奇，我反而喜歡《月滿軒尼詩》裡的愛蓮。那麽堅強又孤獨的一個女子。一心等待男友出獄，於是拒人於千里之外，不讓別人走入她的內心世界。家人安排她去相親，她故意用各種方法希望對方不要看上自己，不但醜化自己，甚至鄙視對方。但沒想到對方和自己有一個共同的喜好，就是看偵探小說，這種前所未有的共鳴和默契，打動了她的心。

湯唯在《月滿軒尼詩》裡清湯掛面，有一種清新脫俗的美。那樣大剌剌、直來直往的個性，讓人很容易對她產生好感。劇終時，她跟阿來笑說自己不再有蛀牙，那個可愛的動作，如果換作別人來演，說不定會變得很做作。

發掘湯唯的劇場導演賴聲川稱贊她：“很多明星未必是好演員，很多好演員未必能成的了明星，不過湯唯很幸運地都辦到了。”《色•戒》導演李安說她甚有潛質：“湯唯扮演的角色要找到氣質相符的很困難，我千挑萬選才選出了她。”《月滿軒尼詩》導演岸西說：“我希望她以後貴到我用不起，可是我又想再跟她合作！”《武俠》導演陳可辛說：“她的長處在於你可以不停地去挖掘她的潛力，找她特別的東西，她的可能性很大。”

她的作品裡我唯一還未看過的是韓國片《晚秋》，湯唯和韓國最紅的男明星玄彬合作，她演一個因表現良好而獲得三天假期前往西雅圖的囚犯，途中遇上逃亡的男子勛。這部電影讓湯唯在韓國奪得百想藝術大賞，是首名外國女演員獲頒影後獎。領獎時臺下掌聲如雷，湯唯說：“能拿獎很意外，電影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真實的童話世界。”

湯唯心目中的童話世界，會是什麽樣子的地方？答案或許就在《武俠》裡。她在SK-II廣告片裏說：“阿玉的生活是我想象中最幸福的一種生活方式：有兩個這麽可愛的兒子，有一個那麽好的丈夫，住在這麽山清水秀的地方，還有那麽一所漂亮的房子。”

可是轉個頭，前一刻印象中素顏清麗的她，在韓國某時尚雜誌封面上卻是完全不同的造型。濃妝艷抹的湯唯，有點冷艷，與玄彬在充滿古典味的場景裏擺著性感的姿勢，那上了煙熏妝的雙眼，散發著另一種不常見的嫵媚感。

她真的是一名天生的演員。我很期待她的下一個角色。

後來陸續發現，身邊有不少人都喜歡湯唯。比較特別的是，當中有不少是女生。或者應該說，她們愛湯唯。有的愛她在《色•戒》裡裸背倚窗那一幕，覺得性感到不行；有的愛她在《月滿軒尼詩》裡長發披肩坐在茶餐廳看偵探小說的可愛模樣。

要讓男人愛上一個女人不難，要讓女人對一個女人有好感，那才不容易。一個女生向我說另一個女生很性感，我不認為那是女同誌情愫那麽簡單，應該還有一些別的原因……

說穿了，湯唯有一種讓人沒有壓迫感的美，以及她獨有的氣質魅力。不是故作溫柔婉約，沒有艷俗濃烈的女人味，當然也非性感逼人的尤物。將中國女明星一字排開：鞏俐、章子怡、李冰冰、範冰冰、湯唯……我想你會跟我一樣，會不假思索地先跟湯唯做朋友。

湯唯依舊是湯唯。盡管她是影後，盡管她今天的身份是國際美容品牌的代言人。

“我平時都不化妝，喜歡穿牛仔褲，比較casual。我是說，casual就是自己的風格。”“如果不拍戲，我寧願在家裏看書，工作人員說你到底是多宅？我說，我還不是跟你們跑了那麽多地方？”
“我喜歡穿球鞋，喜歡運動。”
“一直以來，我不是為要去做而做，而是先做我喜歡的。”“
“我特別喜歡去旅行。有時想旅行中見到的人、見到的事，然後我就覺得很好奇。”
“我喜歡我的另一半會是我生命中的良師益友。”
“生活就是，20歲後，我覺得只要準備好自己，做好自己喜歡做的事，就已經很好了！”

忠於自己。電影帶給湯唯的光環，並沒有影響她平實的生活方式。電影裡湯唯的人生豐富多彩，但我希望現實生活裡她永遠是這樣的一個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