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VIE：《Ghost Town》我尚未完成的心愿

2009.7.12刊於星洲日報

在我們慣性的認知裡，死亡，是很遙遠的東西。知道人總有一死，死亡一定會發生，只是習慣了活著，對生活的快促和喧鬧習以為常，逐漸忘了死亡這回事。以至於死亡來臨時便措手不及，才發現有的事情，還未完成。

Frank意外去世變成鬼魂後，開口第一句話便是“不會是現在吧？”

誰能預料死亡的時間點呢？ Frank是個深具魅力的中年男子，事業有成，正打算買一棟公寓給情婦，以為可以瞞天過海，不料卻因驟然離世留下爛攤子，被妻子揭發了外遇行徑。


電影《鬼鎮》（Ghost Town）裡，死去的不只是Frank，也包括了牙醫Pincus。雖然，Pincus只是“技術性”死去了七分鐘。

都怪一場手術的失誤，讓Pincus在鬼門關走了一回。醒來後，他開始見鬼。曼哈頓看似風光明媚的林蔭大道上，原來淪落著許多沒能安息的孤魂野鬼，得悉Pincus的“超能力”後，他們日夜跟隨，希望通過他和親人溝通，完成未了心願。

這些孤魂野鬼，每一個都懷著懸而未決的心事。為兒子憂心的父親、想跟女兒交待後事的老婦人、要跟生前同事解釋意外經過的工人，還有一個赤身裸體到處跑的四眼男鬼。

白天，他們在Pincus的診所守候；夜裡，通通聚在他的床榻。其中最鍥而不捨的正是Frank，死亡雖剝奪了他生前一切，卻似乎給他留下了一項未完成的任務——阻止妻子再婚。為什麼要這麼做呢？他自己似乎也搞不清楚企圖，一直到最後，才了然於心。

這樣的劇情，似曾相識吧？電視劇《The Ghost Whisperer》裡，能與鬼魂溝通的女子便是一次又一次地為鬼魂解決問題。甚至在電影《見鬼》、《A Christmas Carol》、《It's a Wonderful Life》或《The Six Sense》中，都有類似的橋段。

不過，千萬不要被《鬼鎮》的老掉牙橋段嚇跑，或因為它的片名而誤以為是一部好萊塢B級恐怖片。它其實更像一部浪漫喜劇，而且是一部難得一見清新、有趣的小品。

《鬼鎮》最成功之處，在於它的選角。英國喜劇演員Ricky Gervais演活了這個冷漠孤僻、小心眼、自私自利、憤世嫉俗的牙醫。鄰居跟他打招呼，他裝作沒看到；同事邀他共享蛋糕，他冷淡敷衍；來看診的女人熱情攀談，他忙往女人嘴裡塞一塊棉花。難得耳根清靜啊。

熟悉英國電視劇的人肯定認識Gervais這位電視喜劇《The Office》和《Extras》的靈魂人物。 《鬼鎮》是他首部領銜主演的好萊塢電影，他一出場，影片馬上充滿了英式幽默的韻味。

Gervais是個冷面笑匠，越正經八百說冷笑話，你越覺得好笑！尤其是他刻薄尖酸卻又十分到位的對白，比如到醫院動手術一段，就非常精彩。

既然有人負責耍冷，那為影片中和、添加暖意的就是Greg Kinnear和Tea Leoni了。三人之間的對手戲，趣味十足。簡單俗套的劇情底下，是這三人組合為影片加了分。

飾演Frank的Greg Kinnear曾憑《As Good As It Gets》裡的同志畫家角色入圍奧斯卡金像獎。演技自然討喜的他，從一開始的輕浮花心，到後來的深情黯然，完美地詮釋了這個死纏爛打的鬼魂。比起當年演電視劇《The Naked Truth》的傻大姐形象，Tea Leoni如今外表和演技明顯成熟許多，甚至添了一分典雅貴氣。片末她靠著診所門，那欲言又止的神情，拿捏精準之餘，更美得讓人心動。

影片後段，Frank雖成功阻止了妻子再婚的計劃，卻困惑地發現自己仍無法安息。 “為何我仍在這裡？”

Gwen通過Pincus，一再逼問Frank：“當初為何對我不忠？”

只有Pincus知道答案——“真正牽制著那些留戀於世間的鬼魂的，不是因為他們在人間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，而是因為留下的人仍無法釋懷。”Pincus如此對Gwen說。

當Gwen再次面對生死離別，她終於懂得放下、學會原諒了嗎？ Frank怔怔看著妻子痛哭，知道那眼淚如今是為了另一個人而流，那何嘗不也是一種解脫呢。

當然，喜劇最終免不了有個圓滿結局。有人死去，自然也有人歡喜收場。 Pincus愛上了Gwen，並逐一協助鬼魂們完成他們未了的心願。有點落入俗套，卻也是觀眾期待的美好。

也許《鬼鎮》有太多老掉牙的劇情，可是在這些熟悉的情節之中，它難的散發著跟片名完全不符的溫馨明朗。就連那充斥著孤魂野鬼的街道，都明媚迷人得讓人想起當年伍迪艾倫鏡頭下永遠美麗如畫的曼哈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