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VIE：《親愛的醫生》不可告人的秘密

2010.6.20刊於星洲日報

日本一個偏遠的村莊裡，大部份居民都是年邁的長者，村裡的醫療，也僅由一位資深的老醫生一手包辦。老醫生不僅關心村民的健康，還會陪他們聊心事，簡直快被全村奉為神明了。某一天，從外地前來實習的年輕醫生來到這個村子，跟老醫生學醫，沒想到後來會意外發現老醫師不可告人的秘密……



《親愛的醫生》榮獲日本最具權威雜誌《電影旬報》2009年度十大佳片第一名。日本知名單口相聲家笑福亭鶴瓶跨足大銀幕，第一次擔任男主角飾演老醫生，便勇奪多項最佳男演員獎，而著名男星瑛太則飾演充滿抱負與理想的年輕醫生。

在這個充滿人情味的小村莊里，《親愛的醫生》顯然不只是在說一個老醫生的秘密。老醫生帶著年輕醫生出診看病，過程中多位老病人頻頻鬧出笑話。但觀眾如我在大笑過後，很容易就會陷入一種淡淡的難過和苦澀之中。如此的情緒落差，說穿了，正是導演非常聰明的敘事手法，讓觀眾逐步去體會她真正要探討的議題。

在日本，因為人口大量往外遷移，村莊往往只剩下老人和小孩，首當其衝的就是村民的醫療問題。除了日本，很多國家也不乏類似問題，尤以醫療體制不健全的國家更為嚴重。對一個患病的老人來說，他需要的是設備先進的醫療服務，還是視病猶親的貼心關懷？人在走到生命的盡頭時，最渴望的究竟是什麽？《親愛的醫生》中，老醫生對村民無微不至的關心，突顯了大型醫院只注重績效及營運成績的問題。年輕醫生的父親掌管大型醫院，他自己卻寧可委身來到偏遠村莊跟老醫生實習。在實習過程中體會良多，他篤定地跟老醫生說：明年春天，我還要再回來。

明年春天。那位患癌的寡居老婦，能否等到明年的春天？老婦（由78歲高齡的八千草薰飾演）不想自己淪為女兒的負擔，拖累下一代的幸福，於是懇求醫生代她向女兒隱瞞病情。真相與謊言之間，其實并沒有我們想像中如此黑白分明。

影片有一段格外感人，老婦患病的事最終還是被女兒發現了，女兒懇求母親隨她到城裡接受治療。她的自責、內疚，對母親的不解和不捨，混雜成一種異常複雜的情緒使她崩潰；老婦沉著應對，最終無奈應允。然後，倆人均保持沉默，仿佛還沒說出和說不出口的話語，都一一被沉寂的夜吞噬掉了。鏡頭拉遠，母女倆人正好被門框隔著，明明共處一室，看來卻似相隔在兩個不同空間里。兩代之間的隔閡已經太大，矛盾和誤解太多太深，那是一段無法跨越的距離，她們永遠沒有辦法瞭解對方。深夜里，女兒自睡夢中甦醒，看到母親孤獨的身影站在門外；下一幕的鏡頭，是母親的眼神在遙望遠方的山丘。這是她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，她在跟熟悉的景象作最後的道別。

如此細膩的刻畫，以及精准的場面調度，不禁讓人聯想到日本另一個導演是枝裕和。果然，影片導演西川美和正是是枝裕和的得意門生。年紀不到35歲的西川美和已有3部大銀幕作品，在日本及國際影展大放異彩，是日本影壇備受矚目的新銳導演。西川美和擅長描述人道關懷主題，她曾因生了一場大病而住院，自身的病痛讓她審視醫療問題。之後，她陸續走訪多處偏遠地區的診所，與當地醫生護士交流，採訪上門求診的老人。透過她敏銳的觀察，《親愛的醫生》成功地帶出鄉間生活對於醫療資源的匱乏，以及老人醫療等社會問題，并以觸動人心的角度、懸疑又幽默的手法去傳達這個重大的訊息。

《親愛的醫生》，連同另外7部日本電影，是日本國際交流基金會與GSC電影院聯合主辦的“2010年日本電影節”的播放影片，于本月17日至27日在該院線上映。